2月20日,湖北省武汉市公安局轨道交通管理分局通报,该局历时八个多月艰苦侦查,近日成功摧毁一个利用“伪基站”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抓获包括幕后“操手”“背包客”(虚假信息发送者)、“伪基站”设备制作者、“黑银行卡”提供者、取款“车手”等在内的犯罪嫌疑人12名,收缴“伪基站”设备5部,查获“伪基站”半成品设备10余套及大量组装伪基站的核心零配件、生产工具。
初步查证涉及湖北、湖南、河南、安徽、陕西、贵州、江西7省13市的电信网络诈骗案件130余起,涉案金额300余万元。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这是湖北省近年来破获的最大一起利用“伪基站”实施电信诈骗团伙犯罪案件。
一条短信近万元存款没了
2016年5月18日17时许,市民刘女士乘坐地铁2号线时,收到一条“95533”(建设银行客服电话)发来的短信,称可用积分兑换现金,需登录“官网”办理,末尾附带一个网络链接。
刘女士点击该链接,按提示输入自己的银行卡号、密码后,短短数十秒,便收到一条转款提示短信,其卡内的9900元被转走。
刘女士大吃一惊。意识到被骗后,她赶紧向武汉市公安局轨道分局街道口派出所报案。
警方透露,上当受骗的并不止刘女士一人。2016年4月以来,街道口派出所已接到18起同类型诈骗警情,单笔受骗金额从数千元至上万元不等。
异常升高的警情引起了武汉轨道警方的高度关注,街道口派出所与武汉轨道交通管理分局刑侦大队成立专班展开调查。
民警逐一回访受害人,对发案时间、地点、轨迹进行地理标注,通过分析研判,初步圈定了发送诈骗短信的“伪基站”的大致范围和重点区域。
地毯式探查揪出“伪基站”
5月25日,在通信运营商的支持下,专班民警分成3个小组,对重点区域开展地毯式探查。当民警排查至光谷广场地铁站附近某宾馆一间客房门前时,民警们的手机短信铃声接连响起,全是诈骗短信。民警立即进入该房间,床头柜上一部伪基站正闪着灯运转着,一条长长的天线伸向窗外,房内空无一人。
办案人员连夜展开布控,次日早7时许,两男两女驾车来到该宾馆准备转移“伪基站”时,被蹲守民警现场抓获。民警先后在犯罪嫌疑人驾驶的车辆上及3处窝点内查获“伪基站”设备4部。经查,4人均是湖南娄底人,其中一名男子姓邓,另外1男两女是邓某最近收的“徒弟”。当日中午,警方在光谷广场附近又抓获另一名团伙成员肖某,现场查获“伪基站”设备1部。
据邓某交代,这5部“伪基站”设备都是从一个叫颜某的老乡手中购买。街道口派出所副所长张庆峰连夜带领民警驱车奔赴娄底,经过一昼夜摸排和蹲守,于5月27日在娄底一宾馆将正准备转移设备并潜逃的颜某抓获,当场查获“伪基站”半成品10余部,及大量用于组装伪基站的电脑主板、CPU、天线、基站放大器等零部件。
嫌疑人叫嚣“等着放人吧”
首战告捷的喜悦并没有让警方停下调查的脚步。5月27日,武汉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熊波、副局长赵义兵召开专门会议,成立了“5·26专案”指挥部,抽调市局刑侦、技侦、网侦等部门精兵强将充实到专班,全力以赴开展纵深调查。
在对邓某等人的审讯中,民警获悉,诈骗短信中的钓鱼网页链接,是由一个叫“黑大”的人用手机发送给他们的,每诈骗成功一笔,他们就和“黑大”按六四分成。但邓某等人从未和“黑大”见过面,更不知道“黑大”真实身份。平时联系,都是通过一个名叫朱某的女人,她开的是一辆白色大众CC轿车。
专案组民警再赴湖南娄底,对当地大众4S店进行全面排查,很快锁定了朱某。通过对朱某社会关系的排查,专案组研判认为,其丈夫胡某极有可能就是警方苦苦寻找的“黑大”。经过近半个月的艰苦调查,警方确定了胡某夫妻的落脚点。6月30日中午,民警将胡某、朱某二人抓获。
面对警方的审讯,胡某对所有指控一概否认,甚至叫嚣“没有哪个公安机关能把电信诈骗案查清楚,你们就等着放人吧”。
胡某并非虚张声势。由于电信诈骗案件具有非接触性、隐蔽性强、无痕化和跨区域作案的特点,在全省乃至全国通过打“伪基站”而打到电信诈骗犯罪最顶端的案例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什么经验可借鉴。当时,专案组掌握的证据亦未形成完整证据链,这意味着刑事拘留期限一到就必须放人。
回到原点查案件水落石出
专案组回到原点,从诈骗资金的流向开始查起。然而,查资金流向谈何容易?诈骗团伙使用的全部是利用他人身份证开户的“黑银行卡”,而且每张卡使用不超过一个月就扔掉换新卡。
在武汉市公安局“反电诈中心”的支持下,专案组对300多张嫌疑银行卡的10余万条流水信息逐一分析查证发现,所有被骗资金都进入一个支付宝账号,然后经过多次转账、提现,流入到3张银行卡(一级卡)里,再通过网银迅速分解到全国各地不同银行的30多张银行卡(二级卡)上,最后被人疯狂取现。民警还发现,仅2016年4月至6月,这些银行卡的总进出流水就达300余万元。
由于银行监控视频保存时间有限,专案组迅速分成若干个小组,争分夺秒赶赴全国各地相关银行,调取ATM机视频监控,又发现了3男两女取款的影像资料,这些犯罪嫌疑人在取款时全都戴假发、墨镜、帽子等进行伪装。经辨认比对,其中一名女性正是已经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朱某。此后,通过4个多月艰苦侦查和追捕,至2017年1月24日,专案组先后抓获了在ATM机取款录像中出现过的犯罪嫌疑人彭某、谢某、胡某华、张某(女)。
农历腊月二十八(1月25日)凌晨2点半,最后两名犯罪嫌疑人胡某华、张某被押解回汉。
经审讯,4名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的上线是“黑大”胡某,他们所取的现金除了按事先约定提取5%以外,其余都存入胡某所持有的银行卡中。
至此,一个以胡某为幕后操纵者(提供钓鱼网站并将骗取受害人的资金从银行卡上转走),其妻朱某为联络人并发展邓某等5人为“伪基站”诈骗信息发送者,胡某华、彭某、谢某为“车手”(专门取款),颜某负责组装“伪基站”设备,张某(女)负责办理“黑卡”(用于存取诈骗资金的银行卡)的特大电信网络诈骗团伙被彻底摧毁。
■ 背景
在历时8个月的侦破过程中,专案组全体民警在武汉的时间平均不超过一个月,其他时间全都奔波忙碌在异地他乡。在他们的日历上没有节假日,也没有昼和夜,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始终怀着“不破此案誓不收兵”的信念,全身心投入到案件侦破中。武汉市公安局轨道交通管理分局副局长杨明3赴湖南,亲自参加对嫌疑人的蹲守、抓捕和审讯；刑侦大队教导员余翔华年过五十,患有严重的高血压和糖尿病,却揣着各种药品和针剂,带领民警辗转各地侦查半年多；民警唐武、张亮一次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时,突然遭遇爆胎,与死神擦肩而过；民警赖键在一次短暂回家中,由于感冒发烧正在医院打吊针的他接到外出命令后,拔掉针管就出发了。
8个月来,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半个中国,行程达5万余公里,硬是从茫茫人海中揪出一个个犯罪嫌疑人。他们累计查证甄别各类信息1000多万条,从蛛丝马迹中找出证据,最终达到了法律意义上揭露犯罪的证据链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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