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籍是江苏沭阳,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那里还是一个极度贫穷的苏北农村。5岁之前我们一家都是住在一间没有一块砖头垒砌的土坯茅草屋里,后来父亲从部队复员,被分配到江南一个小镇的国营酒厂工作,所以全家都跟着他一起迁徙。
由于户口问题,按照国家政策,我上完初中是不允许在当地参加中考的,要打回原籍去考试。回到在记忆力几乎没有印象的老家读完了初三,然后听从父母的安排,中考志愿只报了中专。好在自己虽然调皮,但成绩不算差,顺利的考上了第一志愿,被河北一所重点中专录取,专业是计算机。
中专第一年我虽然沉浸在各种各样的营销书籍里,但是父亲告诫我的“脚踏实地”四个字,让我对学业从未松懈。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的成绩总分在班里名列第三。
奇怪的是,我发现比我成绩差的同学都纷纷拿到奖学金了,而我却分文未得。气愤之下,我找了班主任鸣不平:为什么我分儿高却得不到奖学金?
我中专第一任班主任其实是位高我几届的学长,因为当初学习成绩优异,所以毕业后被留校执教了。他和我身高差不多,但比我壮实。黝黑的皮肤,留着一个小平头,戴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很快但有点断断续续,仿佛是嘴巴的运行速度与大脑运行速度不匹配一样。
他告诉我之所以没拿到奖学金,是因为别的同学都参加了学生会、团委的社会实践工作,在综合评分上比我高。这也就意味着学习成绩不是评判是否能拿到奖学金的唯一指标。之后他又跟我分享了他当初做学生会主席时,如何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经验。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找了几位在学生会、团委任职的同学,问了很多关于“社会实践”的问题。原来只要参加学生会下属的这个部、那个部,成为干事,按时参加部里组织的活动,就能够获得综合评分,然后期末总分在班级里靠前的就能得到奖学金。
突然感觉自己沉浸在营销书海的时候,竟然错过了“好几个亿”!真是悔不当初啊。
从小就争强好胜的我,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因为调皮爱打架的原因,老师都戏称我是班里的猴王(班级里都是属猴的)。所以,如果要参加学生会,不给我当学生会主席我肯定是不干的,拿奖学金如果不能拿最高奖学金,想上去也没太大意义。所以,我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竞选校学生会主席!
第一次创业,我差点把命搭上!
当然,定这个目标我还有自己的小九九。看到那些学生会、团委的同学,成天查查这家的卫生,明天监督那家的晚自习……简直无聊透顶。如果能通过“权利”,把部分同学组织起来去各班级、寝室推销一些小商品,把赚到的钱一部分捐给学校里的贫困生,一部分拿来分账做学费、生活费岂不更好?
好不容易等来了校学生会主席竞选。我看到公告栏里写着竞选者只要是本校品学兼优的学生即可,自己便在第一时间报名参加竞选。可是轮到我面试的时候,老师们竟然都笑了起来,原来前来竞选面试的都是三四年级的老生,而且都是在学生会各部门混迹过的老干部。我一个毫无经验的新生蛋子竟然也敢……
不出所料,我落选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我第一次骑猪的时候(参见上一篇《骑猪少年的理想》),它也不让我骑啊!最后还不是被我征服了?!
学校不让我做学生会主席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组织一个学生会啊。而且我组织的学生会一定比学校的学生会还要大,覆盖面还要广,而且我要赤裸裸的披上“勤工助学”的外衣来创业赚钱!这是我在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之前给自己策划的B计划。这也是我在那些营销书上学会的套路。
按照我周密策划的B计划,我的这个超越本校的学生会名为“天乐学生联合会”。“天乐”两个字是源自我的英文名Tiller的中文谐音,和当时年轻人喜欢自称为“乐天派”的乐天刚好反过来。
天乐学生联合会是由我发起,在各大中专院校设立分会的树形结构组织。我自封学生联合会主席,然后各个学校分会设立一名分会主席和两名副主席。分会组织可以在自己学校招募成员。主要工作就是从我这里拿货,然后推销到自己学校的寝室。所赚得的钱50%用来捐给各校认证的贫困生,另外50%由总会来根据业绩分配,美其名曰“勤工助学”。还记得当初天乐学生联合会成员人数规模最大的时候,可以达到五六百人。
而所卖的“货”其实就是我从南三条批发市场(规模仅次于义乌小商品市场全国批发集散地,位于河北石家庄)批来的方便面、火腿肠、饼干、学习用品之类的东西。当然,发展到后来,货品逐渐演变成了供学生们找工作用的BP机、手机、电脑……再后来等我毕业后,这个组织还短暂的演变成了销售天乐学生奶、晨光学生早餐、阳光午餐、星光夜宵的“非法商业组织”。
现在回想起当年的那次校内创业,一切都很简单。但是在当初也遇到过许许多多的沟沟坎坎,其间也几次夭折然后再起死回生。
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学校的反对。
学校团委的张莉老师,一个真正平时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校内著名人物,在看到我非法张贴的“天乐学生联合会”成员招募海报时,第一时间让政教部同学撕掉。并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关起门来,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严肃训责。
我看的那些营销书中有一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所以,那次的老师谈话事件是在我预料之中的。在她找我谈话之前的一个礼拜我已经把所有她可能责问我的问题全都细想了一个遍,并且策略性的制定了多套应对话术。
令我至今想起都觉得骄傲的是,她的所有责问都在我预料范围之内,因此最终“天乐学生联合会”非但没有被勒令取缔,反而是得到了校方的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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