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阿里巴巴上班的上海人,朱永盛有时候会怀念公司的幸福大巴。每到周五的傍晚,几十辆大巴排成一字长龙驶上S60沪杭高速,天色一点点黑下来,路灯一盏盏晃过去,上海南站、中山公园、世纪公园……大巴每停一次,家就更近一点,妻子的饭菜,女儿的腻歪,想到这些,被工作掏空的身体里,仿佛长出新的力量。
可惜,这种紧张却规律的生活,朱永盛只过了一年。近三年来,随着阿里巴巴和上汽集团的合作不断推进,作为AliOS智能交通负责人,朱永盛往返杭州上海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过家门而不入的情形却越来越多,此外,他还时不时要去苏州、无锡,大量的业务合作伙伴,散布在整个长三角区域。
朱永盛结束了杭州的工作,准备搭乘高铁回上海
找不到的成就感
朱永盛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2006年读完研究生,入职英特尔亚太研发有限公司,一呆就是9年。期间,他作为核心架构师,创建开源项目Crosswalk,并获得中国区HTML5DW的开源奖,还向业界大会和技术爱好者做过多次技术分享,同事眼里,他是技术大牛,业内,他编著的技术书籍也广受好评。
在朱永盛的回忆中,英特尔的岁月是安稳的,收入不算太高,但压力也不是很大,你本分地做好一件事,老板就会认可你,然后交给你下一个任务,只需埋头研究,专注代码之美。
可是,朱永盛总觉得这样的工作好像缺了些什么,这9年里,他眼看着中国本土的互联网企业风生水起,由小做大,由大做强,在各种技术峰会和论坛上,他也遇到过来自阿里巴巴的同行,大家都是写代码的,但好像技术思维区别很大,至于区别在哪,又完全说不上来。
隔壁工位的一位同事,离职后辗转国内几家知名互联网公司,通过和他的交流,朱永盛慢慢想明白了区别在哪。英特尔偏向前瞻性的研究型项目,等到产品最终送达用户手中,可能需要经历多年,搞不好还有中途下马的可能。而本土互联网企业讲究生猛迭代、拼命进化,工程师今天做出来的产品,明天就有可能上线,后天就有可能收到用户使用后的反馈。
“这个系统做的不太好。”“这个功能好厉害。”用户用最直观的评价,构筑起了属于工程师的成就感,而朱永盛的工作,刚好缺了这一部分。
高铁上的自己人
就像对人生发起的一次挑战,2014年6月,朱永盛加入阿里巴巴,参与设计和研发AliOS汽车智能操作系统。第一年,他有90%的时间都在杭州,每周五坐上“幸福大巴”,他从工作切换回家庭,每周一早上6点,他又和数千名同事一起,坐上同一班大巴开始新一轮的迁徙。
一年后,阿里巴巴与上汽集团成立合资公司斑马网络,在杭州,朱永盛和团队一起研发AliOS汽车智能操作系统;到上海,他带着团队在AliOS的基础上搭建斑马智行系统,并部署到上汽的多款车型上。朱永盛再也不能规律地往返杭州上海,并在工作与生活之间切换自如。
幸福大巴的日子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趟趟来去匆匆的高铁,朱永盛也变得不修边幅起来,有次参加为期三天的会议,因为三天穿着三种不同颜色的文化衫出席,而被同事“吐槽”。打开朱永盛的衣橱,十几件文化衫挂了好长一排,白、黑、红、橙,倒是不带重样。
衣柜里一排的文化衫
“每件文化衫,都是我在阿里经历过的项目。”朱永盛打趣,其实文化衫是阿里的一种文化,也是在高铁上一眼认出自己人的“暗号”。就算没穿文化衫,阿里人在往返沪杭的高铁上还是有很高的辨识度,比如一脸疲惫的表情,一成不变的双肩包,还有一上车就会把笔记本电源线插进椅子底下的插座,再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公司价值观”、“公司政策”、“西场(阿里巴巴西溪园区)”,那就更错不了了。
要工作更要家庭
2016年5月,上汽跟阿里合作的全球首款量产互联网汽车荣威RX5发布在即,这也是斑马智行的处子秀。朱永盛和团队进入冲刺阶段,各种测试工作将周一到周六的日程填得满满当当,他每天都要忙到凌晨才能入睡。
2016年7月6日发布的互联网汽车荣威RX5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远在上海的女儿却病倒了。还在上幼儿园小班的她,从轻微肺炎发展到病毒感染,转院到复旦大学儿科医院,一时查不出病因。妻子和父母每天在医院轮流照看孩子,朱永盛却只能在每周六搭乘18点整的高铁回上海看女儿,这让他内疚极了。
有一个星期,女儿持续高烧不退,体温时不时冲上40℃,朱永盛只好乘着开会上厕所的间隙给家里打电话,听到女儿高烧不退,听到女儿在做检查,听到女儿每天抽好几管血,他的心被紧紧揪了起来,“我很着急,但是我实在抽不出身。”
苦苦挨到周六晚上,朱永盛急匆匆赶到医院,放下双肩包时,后背早被汗水浸透。女儿还在发烧,退烧药平均6小时吃一次,一天最多只能吃4次,可是药效只有两小时,热度很快又上来了,他去找医生,可医生也说没有办法。
朱永盛整宿没睡,守在女儿的病床边,每次药效过去,他都站起来为女儿擦身,做物理降温。看到女儿手臂上每天抽血留下的针眼,细嫩的皮肤上满是淤青,朱永盛皱着眉头,动作愈发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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